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芬兰名人专访

“我们的风格就像芬兰的两面。”—同获芬兰年度金匠荣耀的设计夫妻档郭昭贤与艾罗·辛萨宁(Chao-Hsien Kuo & Eero Hintsanen)

设计师两人组郭昭贤和艾罗•辛萨宁想要自由地创作出独特的当代珠宝作品。

Julia Helminen

珠宝品牌Chao & Eero由设计师夫妇郭昭贤和艾罗·辛萨宁(Eero Hintsanen)悉心打造,他们对独具特色的可穿戴单品有着共同的热情。

郭昭贤和艾罗·辛萨宁因为热爱用双手创作而走到一起。两人在拉赫蒂设计与美术学院(Lahti Institute of Design and Fine Arts)学习时相识,他们形容自己的设计美学就像芬兰的冬天和夏天一样迥然相异。但这对夫妇认为这是他们的珠宝品牌Chao & Eero的一大优势,他们在2005年情人节创立了该品牌。如今,该品牌已拥有一批国际客户群,两位创始人均被授予芬兰“年度金匠”(Goldsmith of the Year)称号。

下一步,两位金匠大师将把目光投向珠宝系列之外,专注于充满创意元素的大型点睛单品。《芬兰创新商业资讯》采访了这对设计二人组,请他们畅谈灵感来源、创作过程以及理想的周日早晨。

你们是如何进入珠宝设计行业并成为金匠的?

艾罗:[在成长过程中]我曾经对许多不同的领域感兴趣,例如历史。遗憾的是,我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力很差。我甚至记不住昭贤的电话号码。如今,我非常积极地看待这个弱点,因为它让我开始用双手制作一些东西,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。

在1990年代,拉赫蒂的金匠学校[拉赫蒂设计与美术学院]声誉鹊起,听说录取率极低。因此,当我被录取时,虽然我对这所学校还不甚了解,我还是把小货车车厢塞满东西,然后开车前往拉赫蒂。就这样,我开启了自己的珠宝职业生涯。

昭贤与艾罗享受住在拉赫蒂的生活,因为这个城市交通方便且被大自然环绕。

Chao & Eero

此外,我出生在农村,一直喜欢捣鼓东西,修修补补。所以,如果有什么东西坏了,我一定会将其修复。

郭昭贤:从孩提时代起,我几乎对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充满兴趣。我在台湾长大,那里的人们认为手工艺不是一种职业,而是一种爱好。传统价值观认为人们应该上大学,然后找一份好工作。

大家为考试而学习,努力记住一切。我也是在此过程中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很差,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勉强记忆东西。即使我毕业于南台湾最好的女中,我的大学入学考却不如预期,分数也不足以进入我爸妈希望我进的经济或金融相关学系。结果,我考进了一所私立大学就读商业设计,而且真的享受各种设计相关课程。 读书期间,我在台北看了一场雕刻金饰展览。这场展览在我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,让我知道什么是珠宝设计。

在台北念书一年后,我爸妈把我和我妹妹一起送到加拿大学习英语,他们不认为学设计有前途,觉得把英语学好比较实在。

在加拿大,我决定想要学习珠宝设计相关领域。我对这个领域不了解,当年也没有网路可查询,所以我翻阅了北美学校大全,申请了大约十所学校,然后被好几所录取。最后,我选择了纽约霍夫斯特拉大学(Hofstra University)学习金属工艺。

霍夫斯特拉大学对珠宝设计教室非常小,而且只有非常基本的设备。尽管如此,从第一堂课开始,我就知道珠宝设计是正确的选择,因为我喜欢金属作为一种材质。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珠宝。

Chao & Eero背后有什么故事,这个品牌是如何诞生的呢?

郭昭贤:我毕业后当了助教。我的教授向我推荐了拉赫蒂学院,于是我在1997年来到芬兰。当我抵达拉赫蒂时,是冬天刚结束的四月,环境是灰色的枯寂。但是学校环境优美,设施完备,所以我想我可以在这里待两年。然后我在学校遇到了艾罗。

脊椎这个主题出现在艾罗的许多作品中。

Lari Heikkilä

艾罗:毕业后,我和五个金匠在一个设计社群里基本上做了所有珠宝工作。昭贤回到台湾,从事了一年的女性腕表设计工作。她学到了许多关于设计师在公司扮演角色的知识,然后她决定回到芬兰,进入阿尔托大学念硕士学位。

我们在2005年成立了Chao & Eero,并且决定以我们的名字命名,因为这对我们独具意义。我们特别选在情人节注册我们的珠宝公司,作为给我们自己的礼物,同时也象征了我们对未来的承诺。

当我们筹备公司之时,就已经决定要开拓国际业务。因此我们试着参加各种国际展会以打开知名度,同时了解不同的市场。当网路在接下来的年代里开始越来越普及,我们也随着这个发展不断更新我们在网上的品牌形象。我们理解,当我们来自一个芬兰的小城市,如果我们不走出去让国际上的潜在客户看见我们,他们也不会自己来找我们。当我们一步一步地建立了声誉后,现在我们已经可以使用我们的网路商店,将我们的设计珠宝运送到世界各地。

你们如何描述自己的设计美学?

艾罗:我的设计美学源于童年,也就是1970年代。如果你在农村长大,你会在森林里捡枝条,在海滩上捡石头。我一直喜欢形态有点夸张、有点危险的东西。

我在德国学习过一年,那里的老师很棒,而且他们给我们非常具有挑战性的练习,也让我可以在技术上拓展疆界并创造更多可能性。有一次练习只是连续画上几个星期。放空自己,只是画出一切。现在绘画对我来说易如反掌,我可以在任何物品上运用绘画技能。我喜欢制作很大的东西,大型物品、大型装置。

不过,在我的艺术作品之余,我也喜欢做一些不同的案子。我们为Chao & Eero品牌打造了拉赫蒂系列。该系列的主题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和在地人会懂的内部笑话。对我来说,这是一次绝佳的锻炼,我有机会接受挑战,再次创作不同的作品。不断尝试新事物,不被自己的事情困住,这样的做法很棒。

捕捉自然中启发灵感的细节,是郭昭贤珠宝设计过程重要的一环。

Chao & Eero

郭昭贤:来到拉赫蒂后,我的风格开始变得多元化。我们的风格就像芬兰的两面,艾罗是冬天,我是阳光明媚的夏天。大自然美丽的一面令我沉醉,比如晶莹剔透的雪和灿烂夺目的太阳等等。

此外,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们的风格日趋成熟。设计技能与手工技艺密不可分。经过大量实践后,就能学会理解材料的自然反应。手指和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之间有着某种联系,这也会影响设计过程。

你们的设计过程是怎样的,你们从哪里开始,哪些阶段最具挑战性?

郭昭贤:很多时候,我们的设计过程是使用材料进行创作。因为这个过程离不开技能。所以,设计不只是坐在电脑前或画画,实际上是使用金属或蜡进行创作。不想太多,只是相信自己能做什么,然后就去做。

艾罗喜欢创作大件作品所以设计稿比较大。而我的设计稿比较像是一个简单概念图或一种想法。当我走出家门,看到一些令我印象深刻的东西时,我首先要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的珠宝图像。然后我会画一张小草图,并添加几句话加以描述。对我来说,困难的部分是如何诠释我眼前所经历的美,并将脑海中的图像变成实物。

艾罗:我在工作中不使用鸟骨或类似的东西。我遵从内心,进行原创,而不是根据自然的外貌进行仿制。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。因为如果你仿制了,比方说一只鸟的头骨,无论你复制得多好,它仍然和成千上万只用同样方法仿制出来的鸟别无二致。仿制不会带来任何新东西,也不会带来任何不同的东西。

对我来说,困难的部分在于我希望每一次原创都能做到尽善尽美。不仅是珠宝,还有整个包装。所以我现在也会用摄影来表达作品,在创作时就开始构思照片里的角色和背景。我总是需要更进一步。这成为一种陷阱,因为你总是想制作更大、更精密的东西。你可以用半年时间制作一件单品,我也非常喜爱这样的创作过程,虽然这看起来没有商业价值。

珠宝工作室对于昭贤与艾罗来说,有如第二个家。

Chao & Eero

我们一开始就专注于设计[珠宝]系列并包含商业考量。我们对所有单品进行优化,使其适于销售,但这种做法开始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。然后我们决定更加自由创作。我们年岁渐长,想制作自己喜爱的东西,而不仅仅是比较好卖的商品。从基础款开始,接着是系列,然后下一步是制作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。

郭昭贤:我曾受邀参加在纽约艺术与设计博物馆举行的年度珠宝活动《MAD about Jewellery》。我带了几条大项链、手镯和耳环。很多人纷纷试戴,想要购买。这次经历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,我感到一切皆有可能。芬兰每年在总统府举行独立纪念日庆祝宴会[参加者佩戴我的大件珠宝],但在全球范围内,对这类单品的需求要大得多。

我想制作独具特色的单品,让那些原本不知道当代珠宝的人也能欣赏并且购买。也因为如此,我们一直很努力地想要让一般的民众可以认识我们的珠宝。我们有信心,当越多人能够了解独特的单品设计,也会为这一行创造出更多机会。

听起来你们的设计风格大相径庭。在一起工作是什么感觉?

郭昭贤:我们有着不同的风格,这是件好事。有时候专注在一个设计太久会看不出好坏,这时你可以把设计图样展示给另一个人看,让他用新的视角审视你的作品。你会获得诚实、专业的意见。这是一个很好的平衡。

如果我们要为Chao & Eero设计一个系列,我们会先打出初稿,然后一起讨论并绘制设计图。我们讨论单品外观、制作方法、价格范围等等。

如果我们制作的是独具特色的可穿戴珠宝,我们会单独设计制作。当然,我们会想听听另一个人的意见,但如果是更具艺术性的单品,比如艾罗的大型单品,我们就有完全的创作自由。

有没有你们最喜欢的材料?

二人:银。

艾罗:使用银进行创作具有很多可能性。就价格而言,银比金更实惠,所以能够用来用实验创作并打造出更多单品,但就制作而言,银也是一种更具挑战性的材料。例如,要焊接一块银,你必须具备丰富的经验,而金则很容易焊接。

自然是郭昭贤的主要灵感来源。 她独特的 Sunbeams 项链的灵感来自落叶松针。

Chao-Hsien Kuo

作为金匠,你们最难忘的经历是什么?

艾罗:我认为是那些对我很重要的作品。有几件单品我永远不会卖掉。它们的体积不是最大,成本也不是最昂贵,它们只是对我有特殊的意义。其中一件是我在德国学习期间制作的第一件单品。我以脊椎为主题进行了大量创作,我制作的第一件单品纯属意外。对我来说,这件单品非常重要。

此外,我还记得曾在拉赫蒂学校焊接过一块银,老师的要求真的很高。然后我制作了这件完美的单品。老师默默地看了一分钟,没发现任何缺陷,这是那些令人难忘的片刻之一。这是我们整个创作工作的本质所在。几乎每天都会在某件事情上取得成功,留下这些美好的片刻。不必为了看到结果而连续一年做自己的项目。

郭昭贤:对我来说,有一个时刻令我难忘:在纽约,一位女士从我这里买下了这件极具雕刻感的银饰项链。我一直想制作更具雕刻感的单品,而且我有很多点子,但是芬兰人似乎不太好意思佩戴大型珠宝。因此我一直专注在开拓国际市场。过去几年来,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芬兰顾客向我购买独特的设计单品,这是一个好的征兆。

我不想只是在展览会上展示单品,我想制作可穿戴珠宝。[在纽约举行的活动]对我来说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,因为这次活动进一步表明,人们实际上有可能购买和佩戴这类单品。

你们典型的一天是什么样的?

郭昭贤:我们经常工作到很晚,所以早上的节奏很慢。艾罗做早餐,我做另外两餐。我们看国际新闻,查电子邮件。然后我们在工作室里工作大半天,经常忙到很晚。工作室近在咫尺,所以我们通常步行过去。

艾罗:我们曾试图避免工作到很晚,希望像其他人一样有固定的工作时间,但很快意识到我们无法按时下班。我们不喜欢按分钟计算工作时间,因为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息息相关。如果天气好,我们可能会决定带上相机出去玩儿。然后我们工作到深夜。我们喜欢灵活安排工作,随性而为。

你们理想的周日早晨是怎样的?

艾罗:我们现在已经制定了计划,我们应该每周休息一天。我们之前有点模糊了工作日和周末的分界线。有时,我们必须每周工作七天,或每天工作12小时,然后我们不得不缩短工作时间,因为长时间工作会扼杀想象力。

艾罗喜欢在采菇季来临时,到野外去采美味牛肝菌。

Eero Hintsanen

郭昭贤:在我们不工作的日子里,艾罗可能会去跑步,我在家做运动。我们一起做午餐,如果心情好,我会动手做烘焙。我在新冠疫情期间开始做烘焙,我喜欢在静谧的午后制作新鲜美食和更复杂的食谱。

艾罗:如果是一年中的采菇季,我可能会去采摘牛肝菌。我们收集了很多复古风格家具,有一幢温馨的住宅,所以我们喜欢宅在家里,制作美食,看电影。人在承受压力的时候很难激发创造力。有时只需要在林间漫步,采摘浆果,做一些让自己释放心灵的事情。然后就会迸发创意火花。

如果你们能为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设计一件珠宝,你们会选谁?

艾罗:我很喜欢鲁尼•玛拉(Rooney Mara)。她整个人有一种很特别的光芒,我也在我的珠宝作品中感受到同样的东西。她平静又平和优雅的举止风格,与我个性鲜明的珠宝是完美的对比。

郭昭贤:对我来说,应该是凯特•布兰切特(Cate Blanchett)。她是一名优秀的演员,而我喜爱她那份自信的优雅。

By: Eeva Haaramo
20.04.2022